作者：于國欽／工商時報社論主筆

美國總統川普相當關注失業率、貿易赤字等政府統計，日前他已要求相關單位針對這兩項統計重新檢討，依他的思維，未來這兩項數字勢必上修，但如此上修有沒有道理？先別太快否定他。

先談失業率這件事，在選舉期間川普經常表示：「說美國失業率是5％，那是個笑話，美國真實的失業率是42％。」乍看之下，會覺得他故意誇大美國的就業困境，吹牛的成份居多，但還原失業的最初意義，川普的統計思維並非毫無道理。

怎麼說？長期以來我們都以最嚴格的標準來認定失業，對於可能是失業的人，一概定義為「非勞動力」，譬如找工作找累了暫時休息者、一直找不到工作而回家料理家務者，或者是因企業緊縮人力而提前退休者，這些在如今統計定義裡皆屬於「非勞動力」，川普只不過把這些可能失業的「非勞動力」計入失業人口而已。

但經此一算，失業率便出現驚人的攀升。以前年九月川普談失業率的時點而言，美國16歲以上的民間人口2.51億，勞動力人口是1.57億，失業人數793萬，非勞動力9,445萬，傳統算法是以失業人數除以勞動力人口，得出失業率5.1％，這樣的數字會讓人感覺美國是處於充份就業狀態，社會一片祥和。

但川普的失業率算法是以併計失業人口與非勞動力，合計1.02億，再除以2.51億，於是得出他口中約42％的失業率。這個數字無比驚人，觀察2007年底、2015年底這兩個時點，美國傳統失業率變化不大，但川普失業率卻由37％升至42％，這顯示有更多人成為「隱藏性失業」，藏於非勞動力人口中。傳統失業率無法看出其中的變化，川普的失業率卻可以。持平而論，並非所有非勞動力都想工作，42％確實過於誇大，但長期以來的失業率又過於狹義，難以呈現真相，兩者如何調整，實為當務之急，川普政府的失業統計走向值得關注。

川普政府另一個修正重點是貿易統計，他們正研擬自出口統計中剔除「復出口」，如此一來美國貿易赤字便會膨脹，根據外電報導，依新版貿易統計，美國去年對墨西哥的貿易赤字由631億美元倍增至1,154億美元，對其他國家的赤字想必也是如此。美國政府拿著這份「新版的貿易赤字」便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貿易對手國開放市場、調升匯率來平衡與美國的貿易關係。

多數人對川普政府擬修改貿易統計一事，直覺反應就是如此，但是這麼修改到底有沒有道理？事實上，是有些道理的。所謂「復出口」是指貨品進口後因故退回或轉售，或經簡易加工再出口，顯而易見的是，復出口所創造的生產、投資與就業機會，和一般出口有著天壤之別，把復出口全數計入出口總額，反而有膨脹貿易順差（出超）之虞。

以我國而言，自2006年起依據聯合國2004年版「國際商品貿易統計手冊」採用此一算法（加入復出口、復進口）之後，貿易出超大幅上修。在未採新算法之前，2005年前七個月我國貿易出超不到8億美元，各界憂心忡忡，全年統計也僅47億美元，但經「復出口」、「復進口」調整後，我國出超竟升至143億美元，去年出超更直逼500億美元。乍看之下，會以為我們外貿表現得很好，然而這全是拜「復出口」之賜，拿掉復出口，我們的出超幾乎少了一半。

以此而言，川普主張拿掉「復出口」這件事，不無道理，反過來看這個問題，若全球都採同一標準，不再計入復出口、復進口，未嚐不是好事，這將恢復昔日貿易統計與製造業生產統計的聯結性，也更可以看清貿易的真相。

多數人總覺得川普老是在那裡夸夸其談，但從他對失業統計、貿易統計的改革方向看來，他確實看到數字背後的問題，也許其言詞過激，但卻十分值得深思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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